從2012年后半年開始張潮生養(yǎng)成了跑步的習慣。有時候他會沿著臨河大道跑一陣,有時候也會沿著建設(shè)路跑一段,但是大多數(shù)時候他喜歡在白浪公園跑步。這里空氣好,景色宜人,適合放空大腦。
“喂,小伙子!”經(jīng)過愛因斯坦雕塑的時候,有個老人向他揮了揮手?!拔梗蠣斪?!”張潮生也望著老人揮了揮手。
他們兩人經(jīng)常在這里碰面,但是卻從來都是這樣相互揮手致意。張潮生偶爾也會想,要不要停下來和老爺子聊兩句,然而轉(zhuǎn)念一想馬上放棄了。兩個陌生人偶然碰面,相逢一笑,豈不是更有韻味。
湖面的浮萍剛剛長起來,湖水的顏色由深轉(zhuǎn)淺,預(yù)示著一個新的輪回已然開始了。張潮生望著平靜的湖面,漸漸放慢了腳步。距離上班的時間還太早,他不想辜負這難得的人間四月天。
“睡不著,睡不著,睡不著!”
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丁瀟的微信留言讓張潮生覺得好笑,又生出了幾分憐惜。自從當完“小白鼠”,他和丁瀟就慢慢的熟絡(luò)了起來。
在兩人的交往中,張潮生經(jīng)常在半夜兩三點收到丁瀟的微信。一開始他還會回幾句,陪著丁瀟聊兩句,可是時間一長,他實在扛不住了,于是慢慢的把自己的角色轉(zhuǎn)換成了專門聽人傾訴的“樹洞”。
丁瀟確實在感情上受過傷,不過她的那段失敗的戀愛經(jīng)歷跟她小辣椒一樣的性格關(guān)系很大。
“早安,樹洞同志友情提示:該吃早飯了?!?/p>
張潮生嘴角浮起笑,按下了發(fā)送鍵。
“咳咳?!庇腥撕鋈辉谒砗笄蹇攘藘陕?。
張潮生下意識回過頭,頓時驚呆了。
“怎么,認不出我來了?”褚江鷗西裝革履,頭發(fā)梳的一絲不茍。
“怎么會呢,老同學,你好!”張潮生本能的伸出了右手,不過右手還沒伸到一半,他就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褚江鷗。
“老同學,畢業(yè)之后就沒再見到你,這些年你去了哪里?”張潮生流下了開心的淚水。
“北非、拉美、東歐,我走遍了世界上每個貧困的角落,最后留在了富饒、自由的美利堅?!瘪医t輕描淡寫的說完,在張潮生后背拍了拍,兩人分開了。
“你呢,孩子幾歲了,子珊還好吧?”褚江鷗從懷里摸出一個精致的不銹鋼煙盒,按開蓋子沖著張潮生揚了揚,張潮生擺擺手。褚江鷗自己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。
“這么些年了,怎么還沒學會抽煙啊,一點男人味都沒有,子珊一定傷心透了。”褚江鷗嘴角浮起了笑。
“我和子珊分手了,早就分手了?!睆埑鄙舸舻恼f。孟子珊是他心中永遠沒法化開的冰塊,更是他不愿提及的話題。
“哎,物是人非吶,連你倆這對金童玉女都散伙了,讓人還怎么相信愛情啊?!比榘咨臒熿F向上騰起,像一張半透明的面具一樣,遮蓋住了褚江鷗的臉。
“別說我了,你呢,在美利堅安家了?”
“安什么家啊,孑然一身,想愛就愛,不愛了拉倒。”
張潮生忽然笑了,褚江鷗一點都沒變,在大學的時候,他就是這幅頹而不喪的腔調(diào)。
“你笑什么,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?”
“是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態(tài)度?!?/p>
“就是嘛,人生在世開心第一,分了就分了吧,這不是還有我呢嘛……”
“好啊,繞了半天,原來你賊心不死,看我不收拾你!”說著話,張潮生揮起拳頭,向著褚江鷗打了出去。
“哎吆,長本事了啊?!瘪医t側(cè)身閃過,把香煙一丟,果斷出拳。兩個成年人就那么肆無忌憚的在白浪湖邊打鬧了起來。
“說真的,你現(xiàn)在跟子珊還有聯(lián)系嗎?”
褚江鷗做了個求饒的手勢,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。
“沒,子珊應(yīng)該不在云夢。”張潮生坐在了褚江鷗身邊。晨風掠過湖面,蕩漾起一圈圈漣漪,他平靜的心湖也跟著泛起了漣漪。
“胡說呢吧,我怎么聽那個誰說你來平洲就是為了子珊?!瘪医t瞪大了眼睛,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大的謊言。
“你愛信不信,反正我是沒再見到她。”
“行,兄弟信你了?!瘪医t抬起手臂,搭在張潮生肩膀上,漫不經(jīng)心的說:“在哪家大廠上班呢?實在不行跟我去美利堅吧,面包和可樂管飽?!?/p>
“不愛吃面包?!?/p>
張潮生肩膀一抖,站了起來:“我和幾個兄弟弄了個外骨骼機器人公司,你要是不打算回美利堅了,倒是可以來我們這里。”
“哎吆,一句話就傷了你的自尊心啦。”褚江鷗望著他笑。
張潮生說:“我現(xiàn)在最煩的就是美利堅,什么面包可樂都是扯淡!”
“哎,都忘了問了,你怎么就突然出現(xiàn)了?!睆埑鄙仡^望著褚江鷗。這家伙穿的人模狗樣,八成是來平洲談什么大生意的。
“我來找你啊。”
褚江鷗摘了一段草梗,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蓋掐斷了一截,丟在了風里:“好些年沒見,你就不許我打著飛的來看老同學?。俊?/p>
“你愛說不說。”張潮生知道他這人就這樣,說話辦事總喜歡云山霧罩的?!坝形⑿艣]有?”張潮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。
“微信,奧,WeChat啊,有,雖然我人在海外,但是國內(nèi)的潮流還是要跟上的?!瘪医t摸出自己的手機,打開了微信:“怎么,想加我好友???”
“你說呢?!睆埑鄙琢怂谎郏嵵氐恼f:“我不管你回國是來干什么的,總之,今晚的時間我預(yù)約了?!?/p>
“行,你老張開了金口,就是云夢的一號領(lǐng)導接見我,我也給他推了?!瘪医t笑笑,把自己的二維碼打開了。
“那就說定了,地址我稍后發(fā)給你,今晚九點,咱們不見不散?!碧砑油犟医t的微信,張潮生抬腕看了看表:“時間差不多了,咱們各忙各的吧?!?/p>
“你怎么還這樣啊,趕時間跟趕命一樣,就不能陪老同學多聊會兒嗎?”褚江鷗把手里的小半截草梗往地上一扔,站了起來。
“沒辦法啊,借著別人的錢實現(xiàn)自己的夢想,不努力對不起投資人啊?!睆埑鄙斐隽擞沂帧KX得更趕時間的也許是褚江鷗,因此,不等老同學開口,主動結(jié)束了這次閑聊。
“那就按你說的晚上九點再見吧。”褚江鷗和張潮生握了握手,目送著老同學走遠了。
“還是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?!?/p>
褚江鷗的眼睛瞇了瞇,在自己身前身后拍打了幾下,沿著白浪湖一路向西,走出了公園。
他今天來見張潮生的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探一探對手的實力。
發(fā)表的評論審核通過后會在評論區(qū)顯示哦~ 可在個人主頁查看書評的審核情況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