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日冉冉而起,樓宇之間車水馬龍。新的一天開始了。
張潮生在松濤路上走了沒多遠,忽然收到了丁瀟的微信。
“提示過晚,不予批準!”
“這丫頭,又發(fā)什么瘋。”看著丁瀟的微信,張潮生笑了笑,他已經漸漸適應了丁瀟“非比尋常”的性格。
“最近在落實中央的政策,要忙的飛起來了,你呢,上班了?”
丁瀟很快又發(fā)來一條。
“沒,剛跑完步,正準備回去?!睆埑鄙貜?。
“今天怎么這么長時間?”
“遇到老同學了?!?/p>
“奧,原來是有艷遇啊,那你們聊吧。”丁瀟似乎要結束話題。
“男同學,好多年沒見,從美利堅回來的?!睆埑鄙忉?,想了想,又發(fā)了一條:“晚上我們一起吃飯,不信的話,你也來吧?!?/p>
丁瀟果然沒再回復。張潮生搖搖頭,收起了手機。
傍晚時分下了一場雨,淅淅瀝瀝的,仿佛要抓住春天的尾巴。
到了八點半左右,雨還在下。
張潮生走進餐廳,坐進了預定好的位子。年輕的侍應生微微一笑,先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,又把餐單遞給了他。
這家餐廳在沙洲路上,是一家海派私房菜。據說老板是一對海歸博士,并且大多數(shù)菜品都是他們親自下廚給客人們烹制出來的。
“我要等人?!睆埑鄙π?,侍應生走開了。
也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,店里的客人并不多。
張潮生望著街上的行人,不禁回想起了大學里的青蔥歲月。事實上,一路之隔就是東勝大學平洲校區(qū)。張潮生、褚江鷗、孟子珊都是東勝畢業(yè)的,他們雖然沒在平洲校區(qū)讀過書,但是每每看到東勝的校園和年輕的學弟學妹,張潮生心中還是會泛起陣陣酸楚。
那是他最美好的回憶,也是他長久以來難以愈合的傷疤。
“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.
I've come to talk with U again……”
電影《畢業(yè)生》的主題曲不經意間響了起來。
頭頂上盤旋著這首老歌,張潮生的神情一再恍惚。
就在這個時候褚江鷗坐在了他的對面。
“《The Sounds Of Silence》,沒想到這個老板還挺懷舊的?!瘪医t說完,揚了揚手,侍應生趕忙走了過來。
“你們家能做出弄堂里那種感覺嗎?”褚江鷗捧著餐單問。
“非常的正宗?!笔虘纨嬑⒓t,眼神里掠過一絲慌亂。“很多客人都這么說?!毕肓讼?,他又說。
褚江鷗看了侍應生一眼,嘴角浮起了笑?!熬瓦@幾個菜吧?!彼c完菜,望向了張潮生:“你還要不要再點些別的?”
張潮生搖了搖頭。大學時褚江鷗就是這樣,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不屑,卻又事事都想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“那就這樣吧?!瘪医t放下了餐單。
“好的,請稍等?!笔虘D身就走。
“等等?!瘪医t突然叫住了侍應生,他打量了侍應生一眼,隨口問:“你是第一天上班,還是來這家店勤工儉學的?”
“是勤工儉學的?!笔虘缓靡馑嫉恼f。
“OK,忙去吧?!瘪医t揮了揮手,侍應生走開了。
“每個人都想顯得很專業(yè),可是,你也看到了,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愿以償?!瘪医t喝了一口檸檬水,松了松領帶,斜靠在了椅子上,他的目光在餐廳里游走著,但是卻并沒有心思欣賞餐廳復古風格的陳設和裝潢?!皩α耍纪泦柫?,你的那家公司,奧,外骨骼機器人公司叫什么名字來著?”褚江鷗漫不經心的問。
“大潮機器人,位置就在……”
“其實來之前我已經了解過了?!瘪医t打斷了他,目光落在了張潮生臉上:“我也知道你這些年堅持的很痛苦?!?/p>
“是不容易,可是我們已經……”
“資金問題暫時解決了,這個我知道,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從一款原型機到投入商用,還需要多長的路要走?”
張潮生沒說話,他不知道褚江鷗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些。
“我在硅谷見過很多像你這樣,把夢想當作全部的人。”褚江鷗蹙了蹙眉,喝了一大口檸檬水:“結果呢,除了排名最靠前的那幾家,誰還記得你們這些撲火的飛蛾?!?/p>
“江鷗,遇到煩心事了嗎?”張潮生關切的問。他很清楚褚江鷗以前遇到不開心的事情,總喜歡拿別人的事撒氣,發(fā)泄怨氣。
“沒有,我是真的挺為你的前途擔憂的?!瘪医t的語氣柔和了許多,轉頭看著窗外,喃喃的說:“人們常說秀才起兵,十年不成,作為老同學,我總覺得你更適合搞研發(fā),像現(xiàn)在這樣去和人合伙開一家公司,對你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,你明白嗎?”
“這是我自己的選擇,我心里有數(shù)?!睆埑鄙恼f,他不想和褚江鷗爭這些。也許褚江鷗說了這么多只是為他著急。
侍應生把菜品端了上來。褚江鷗瞥了一眼薺菜黃魚羹,又看了看酒香草頭。“動筷子吧,不管能不能吃出弄堂的味道,看起來還是不錯的?!闭f著話,褚江鷗給張潮生分了一杯羹湯。
“我在硅谷還是有些關系的,你要是想去那邊發(fā)展,我可以把你介紹進全球最好的公司,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在經營上浪費時間了,你可以盡情的發(fā)揮自己的聰明才智,把你想做的東西全部做出來?!?/p>
褚江鷗語重心長的說完,用更加真誠的語氣說:“老張,你的才華和志向我最了解,再這么下去,你就廢了。”
“這么說你這次來平洲就是為了和我談這些?”張潮生放下湯匙,目不轉睛的看著褚江鷗。
“怎么會呢,我只是碰巧遇到你,又碰巧聽說了一些你們和MAIR集團的事情,所以想趁著吃飯的機會好好的勸勸你?!瘪医t嘴角浮起笑,向前湊了湊:“畢竟我們是這么多年的老同學,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?”
“什么叫見死不救,褚江鷗,我怎么覺得你今天說的每個字都是話里有話啊?!睆埑鄙男馗魂嚻鸱?,警覺的問:“你跟MAIR集團到底是什么關系?”
MAIR集團像幽靈一樣,消失了兩年時間,竟然又冒了出來。張潮生望著熟悉的老同學,突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陌生。與此同時,他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。
“暈,你怎么還跟以前一樣,兩句話不合心意,就把筷子扔下了。來,剛才是我不對,咱們不談工作,專心敘舊?!瘪医t笑容滿面,把侍應生倒好的紅酒,遞到了張潮生眼前。
“早該這樣了,扯什么硅谷?。 睆埑鄙止玖艘痪?,接過酒杯,臉上又有了笑容。不過,當他再看老同學時,心境卻發(fā)生了很大變化。
“吃飯嗎,在哪里,我要餓死了!”
手機一震,丁瀟的微信突然發(fā)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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