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欣怡的酒量,真可以用千杯不醉來形容。
她自己說這是家族遺傳的,她爺爺年輕的時候,高粱酒當(dāng)水喝,她爸爸年輕的時候,一頓二斤白酒根本沒在怕的,她年輕的時候,或者說就是她現(xiàn)在,辦公室里常備的飲料兩種,一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,一是啤酒。牌子不挑剔,好喝就行,但根據(jù)陳曉寧的觀察,她偏愛勇闖天涯和百威。
酒上來了,一幫小年輕也跟著湊熱鬧,紛紛順走一瓶,馮欣怡也不管他們,和魏子瑜對視一眼,把酒瓶的瓶蓋卡著桌子邊,往下用力一拍,“啪”的一聲,開了。
這動作,這姿勢,這范兒,一看就是常喝的。
“來,慶祝姐姐我離婚!”她說的相當(dāng)豪邁,魏子瑜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和她碰了一下杯。
“我勉為其難心疼你一秒鐘?!蔽鹤予は騺碜熨v,馮欣怡不跟他嗆起,咕咚咕咚下去半瓶,一幫小年輕很少見自己領(lǐng)導(dǎo)這喝酒的陣仗,一個個眼睛能睜多大睜多大,紛紛發(fā)出“哇,啊,天”的不可思議感嘆聲。
“馮姐,你這,也太帥了吧!”陳曉寧驚呼。
“啊,遺傳?!瘪T欣怡說,“快,唱歌的呢,繼續(xù)啊,別停!”
一聲令下,包間里又恢復(fù)了群魔亂舞,魏子瑜喝的慢,根據(jù)馮欣怡的經(jīng)驗(yàn),這貨三瓶的量,多一口就會吐。
“唉,魏子瑜,我聽說前幾天你媽給你安排相親了?”馮欣怡用胳膊肘碰了碰他。
“不是,你都哪兒聽說的啊,我這消息隱藏的夠好的了。”
“因?yàn)槟銒尠央娫挻蚪o我,問我公司有沒有合適的姑娘介紹給你。”
“不是吧她!”魏子瑜瞬間覺得毛骨悚然,親媽這是有多著急自己的終身大事,竟然都讓馮欣怡幫忙了!
“就是。”馮欣怡幸災(zāi)樂禍嘆息一聲,“我說我這里有是有,但都是剛畢業(yè)的小孩,不怎么懂事。你媽說只要長得好看就行,你說說,這要求低的,我真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心疼你?!?/p>
“你心疼你自己吧,”魏子瑜冷哼一聲,“你看看你,一個離異女青年,還好意思說我?!?/p>
“我最起碼結(jié)過婚?。 瘪T欣怡倚在沙發(fā)上,“不過我還沒跟我爸媽說呢,唉,真是不好意思開口啊……”
“你是沒臉開口吧?!蔽鹤予す幌埠寐渚率?,馮欣怡被她戳中痛處,咕咚咕咚又喝了半瓶,一瓶酒,兩次喝完,這氣魄,妥妥的女中豪杰!
“馮姐,唱歌嗎?”陳曉寧問。
“唱唱唱!”馮欣怡站起來,“給我點(diǎn)什么了?”
“廣島之戀?!标悤詫幷f著想把另一個麥克風(fēng)遞給魏子瑜,魏子瑜已經(jīng)伸手要接了。
“我都離婚了還戀什么戀?”馮欣怡說,“給我換成《愛拼才會贏》!”
魏子瑜的內(nèi)心瞬間一萬只羊駝瘋狂奔騰而過。馮欣怡接過麥克風(fēng)開始扯著嗓子嚎,倒是當(dāng)真看不出半點(diǎn)難過的意思,陳曉寧越發(fā)佩服她這領(lǐng)導(dǎo)了,除了牛逼倆字簡直找不出其他形容詞來!
馮欣怡嚎完了不在調(diào)上的《愛拼才會贏》,酣暢淋漓的跌回沙發(fā)上,倚著魏子瑜的肩膀繼續(xù)喝酒,她沒醉,就是興奮,還有點(diǎn)不太好意思說出來的難過。
“不是,馮欣怡,你這離婚都不安常理出牌的是吧?人家別的女的離婚都難受的什么似地,哭天搶地,你這倒好,直接迎接新生了?!蔽鹤予ひ埠攘藘煽诰?,馮欣怡哈哈大笑。
“他都出軌了,我有什么好傷心的,總比他一直瞞著我,跟我扮演恩愛夫妻要痛快吧?!彼f的倒也是這么個道理,只是聽起來略有些心酸。
魏子瑜嘆息一聲,從口袋里摸了根煙點(diǎn)上,剛抽一口就被馮欣怡搶走了含進(jìn)嘴里,那姿勢,比他還嫻熟。
“你自己不是有煙嗎!”
“我懶的拿?!瘪T欣怡咧開嘴朝他笑一笑。
她今天行為有點(diǎn)反常,可能是離婚刺激的。畢竟要是放從前,她的絕對不會抽別人抽過的煙。
魏子瑜又一聲嘆息,低頭繼續(xù)喝酒。
這一場狂歡持續(xù)了兩個小時,一幫小年輕都玩瘋了,原形畢露,勾肩搭背的談理想和愛情,兩個取向不正常但都是0的男生抱頭痛哭,馮欣怡清醒的買了單,拖著已經(jīng)飄了的魏子瑜出門打車。
魏子瑜比她高不少,所以扶起來真的很費(fèi)勁,馮欣怡不停吐槽:“怎么弄的跟你離婚似地,能不能行了啊大哥,站穩(wěn)一點(diǎn)??!”
魏子瑜不可聞的笑了一聲,緊緊靠著她亦步亦趨的往外走。
“師父,你把他送到……唉,你今晚住哪兒???”攔了出租車,馮欣怡問。
“前面的濱江酒店?!蔽鹤予ぢ曇艉磺?。
“行,師父把他送到濱江酒店,”馮欣怡拿出一張一百的現(xiàn)金,“這個給您,甭找了,把他安全送到啊拜托了?!?/p>
“好說?!彼緳C(jī)師傅樂呵呵的收下了錢,一腳油門竄出去幾十米,不見了蹤影。馮欣怡嘆息一聲,自己喝了這么多也沒辦法開車,回家嗎?
雖然房子是歸自己,姜南凈身出戶,可她真不想回去。
離婚女人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過去。
那還能去哪兒呢?她站在街頭茫然的看了看,抬手招了輛出租車,剛坐上去魏子瑜電話過來了。
“馮欣怡,我錢包是不是在你那兒呢?”
這貨看樣是喝了太多酒,意識已經(jīng)完全不清醒了。馮欣怡一邊接電話一邊在自己包里翻了翻,別說,還真躺著一個男士錢夾。他什么時候把錢包放自己包里了?
“在呢,怎么了?”
“我身份證在里面,你給我送來,要不然我沒辦法開房?!?/p>
“你大爺!”馮欣怡爆了句粗,本來想著自己一個人去酒吧再喝一會兒,誰知半路殺出個魏子瑜,這叫一個流年不利!“得,師父,去前頭的濱江酒店吧?!?/p>
馮欣怡到的時候,魏子瑜正在酒店大廳的沙發(fā)上四仰八叉的仰著,她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大長腿。
“還活著么?”她問。
“你這女人……”魏子瑜掙開朦朧的雙眼,看見眼前的馮欣怡正一臉哀怨的打量他,“看什么看,沒見過帥哥?”
馮欣怡心說,要不是這貨喝多了,我非得打的他媽都不認(rèn)識他。
“我身份證呢?”魏子瑜問。
“給你?!瘪T欣怡把錢包扔給他,“你趕緊上去吧,我要回去了,一天沒喂貓了我?!?/p>
“我不是給它買了自動喂食器么?”魏子瑜接過,朝前臺小姑娘招招手,小姑娘很機(jī)靈的取走,去辦入住手續(xù)去了。魏子瑜拉著馮欣怡的手腕坐下,“唉,馮欣怡,你以后什么打算啊,報復(fù)姜南嗎?”
“我沒那么無聊,”馮欣怡很平靜,“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,等我先把手上的工作忙完,我去旅行一個月,然后回來重振旗鼓,開始——相親!”
魏子瑜慶幸自己沒喝水,不然鐵定噴出來,“不是,你離了男人不能活是怎么著?”
“怎么說話呢?”馮欣怡白他一眼,“你懂不懂一個家庭對于女人的重要性?公司是我的戰(zhàn)場,家是我的避風(fēng)港,你總不能讓我在公司里做個女超人,回家了還當(dāng)超人吧?我也是需要呵護(hù)的好嗎?!”
魏子瑜再次慶幸自己沒喝水。她需要呵護(hù)?她要是需要呵護(hù),世界上的其他女人走路都得讓人扶著。
“干嘛這個眼神看我???”馮欣怡說,“行了,我得走了,剛離婚還有一堆事兒要辦呢,你自己好好休息,用不用我叫個姑娘安撫你寂寞的身心?”
“別介,我吃素?!蔽鹤予[擺手,“愛妃退下吧?!?/p>
“妃你個大頭鬼!”馮欣怡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腿上,疼的魏子瑜齜牙咧嘴,馮欣怡頭也不回,拎著包扭著腰走了。
前臺遞過來房卡,“小魏總,1508。”
魏子瑜經(jīng)常住酒店,而且只住濱江酒店,這是馮欣怡至今也無法理解的事情。這家酒店在全國有7家連鎖,五星級,服務(wù)設(shè)施都是一流,房費(fèi)從最便宜的八九百到最貴的幾千不等。有時候天價房一晚上差不多要小一萬。
馮欣怡說他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,雖然她更理解不了他一個IT民工,哪兒來的那么多錢。
就算是IT民工的工資普遍偏高,但大部分都是有命賺沒命花的,因?yàn)樘Γ瑳]空買衣服沒空戀愛,更沒時間花錢,格子襯衫一次買五件,輪流穿能穿一年。
相比之下,魏子瑜這種細(xì)皮嫩肉的實(shí)在不太像個搞IT的,工作輕松程度更不像。
就沒見過哪個搞IT的不加班,專門跑出來為了蹭朋友的離婚局的!
時間已經(jīng)不早,馮欣怡沒空悲春傷秋的買醉了,她必須要回家休息,不然明天沒精力工作。
回到家的時候她的貓出門迎接,這是一只額頭上有一個黑色桃心形狀,通體雪白的中華田園貓,是她在網(wǎng)上領(lǐng)養(yǎng)的。之前養(yǎng)貓那個小姑娘因?yàn)橐x開江北,不得不給貓找下家。馮欣怡看著小東西可愛,脾氣性格也好,就帶了回來。
姜南不喜歡,因?yàn)樨埖裘?/p>
馮欣怡說,人還掉頭發(fā)呢,人家一身都是毛,你還能指望人家不掉?
姜南說不過她,也只好隨她去。
魏子瑜倒是喜歡這貨,他很偶爾來馮欣怡家做客的時候,總會給他買上不少吃的用的。姜南曾經(jīng)開玩笑說,“我只能是這貨的干爹,你才是親爹。”
當(dāng)時這話在馮欣怡耳朵里還有那么點(diǎn)酸味,她還覺得挺幸福。
可幸福到不幸多么簡單,只需要一次捉奸在床。
至于馮欣怡和魏子瑜的關(guān)系,姜南是清楚的,也不是不介意,但姜南心里更清楚,如果馮欣怡有外心,那早就實(shí)踐了。畢竟魏子瑜不管從哪個方面看,都比自己優(yōu)秀太多。
其實(shí)結(jié)婚這么多年,姜南對馮欣怡的感情已經(jīng)升華的和戰(zhàn)友差不多。大概就是家里有什么事兒了一起出力,家里沒事了各自忙活各自的。最開始兩個人還挺好挺和諧,畢竟剛畢業(yè),也沒覺得生活有多大壓力,直到后來兩個人貸款買了房,問題就來了。
房貸一個月7800,馮欣怡的工作能力根據(jù)房貸直線上升,化身拼命三娘,分給家庭的心越來越少。
所以離婚這個選擇,也算是情理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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