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?！蹦嵌嗾f完的時候，已經過了十點鐘。

孟柯在心里長長松了口氣，原來坐在這里被公開處刑是這樣的感覺？

這本書有那么多問題，真的還需要改嗎？

也許就該放在家里壓箱底，如果有一天自己寫出頭了，去世后被人發(fā)現這本書。

人們會說，原來孟柯還寫過《十分之一的機會》。然后不管這本書有多爛，還是有出版社會把它做出來。

孟柯捏著礦泉水瓶子，滿腦子的胡思亂想，都沒意識到時晨開始收拾桌面整理垃圾。

樂宇過來拍了拍他說：“要走了，你怎么樣？”

孟柯這才回過神來道：“還行吧。受教育了。寫書原來是要考慮那么多事，那么難的啊。”

時晨老師說：“別理這幫人，他們說別人很行，自己寫也就那樣。”

孟柯撓頭笑了笑，與眾人告別和樂宇走出書店。

“還有心情夜宵嗎？小魚還沒出來?！睒酚顔?。

“說好的事，反正回去也睡不著。我地址一早發(fā)給他了?！泵峡抡f。

他嗓子有點啞，過了一會兒又問：“師父，我真的有天賦嗎？”

樂宇說：“當然是有的，你不會被罵傻了吧？”

孟柯道：“可是……我第一本書在某豆上分數那么低。雖然寫的網大賣錢了，但我們都知道那個不代表什么。我認真寫的這個長篇，不說一文不值吧。至少沒有怎么牛逼。你看俞文磊第一本書奇跡狂神就爆了，口碑也出乎意料的好。第二部萬靈也是。所以天才應該是他那樣的，我這樣的其實沒有什么才華吧？”

樂宇笑道：“有的事是才華，有的事是運氣。從一開始看，你和小魚兩個，我覺得你可能更有才華。你寫的東西更有想法，而他的更網絡化。文字，你也許還記得，你的文字也比他的好上不少。當然，他的速度一直是比你快的?！?/p>

孟柯點點頭說：“是的。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?！?/p>

樂宇道：“但是大勢所趨，一個人的天才和大趨勢是沒法抗衡的。俞文磊有很多天賦，最大的天賦有兩個。現在他還不在，我就先說了，你也別告訴他?！?/p>

“好?！泵峡抡f。

樂宇道：“首先是速度真是快。他的速度在網絡作者里雖然不是超一流，但也算是一流的了。第二個是，他意志力比較強?！?/p>

“意志力？”孟柯問。

樂宇說：“是啊。首先，你還記得他剛開始寫稿子的時候，家里人住院嗎？那個時候他能在醫(yī)院寫書。后來，很多人非議他的稿子，他對自己的想法很堅定，不受外界干擾。再就是他和宋薇分手了，他仍舊可以不受影響地更新。他的意志非常堅定啊?！?/p>

孟柯道：“這兩點，確實我都不如他。”

樂宇看了看小徒弟，輕聲說：“你的速度可能不如他，但你的速度也不慢。一個月十萬字，你是做得到的。從傳統來說夠用了。你的意志力，我還不太清楚。之前你被小丁壓著，你師母曾經說過，小孟怎么那么聽那女生的話？這樣長時間下去是不行的。兩個人在一起有一方過于強勢，是不會幸福的?，F在你們分手了……”

“是我比較渣。”孟柯說。

樂宇道：“我不說你們分手的原因，只說結果。分手后，也許你的人生也會有新的方向。你的創(chuàng)作也是這樣的。”

兩個人走著路，來到了飯店。不多時，俞文磊也到了。

十月份天還不冷，所以要了一打啤酒。炸得金燦燦的烤串陸續(xù)端了上來。

“好好整，倒了我送回家?！庇嵛睦谛Φ?。

“如果你倒了呢？”孟柯說。

俞文磊笑道：“一般不會。我可是在京師大學堂練過的！”

孟柯翻了翻眼睛，覺得對方在諷刺自己。

俞文磊笑道：“老子不是說你。怎么樣，有沒有被罵成豬頭？”

孟柯嘆了口氣說：“果然和上次做旁觀者的感覺是不一樣的?！?/p>

俞文磊道：“直接經驗和間接經驗的差別？”

樂宇看著好笑，說道：“你去魯院一次，好像長知識了嘛?！?/p>

俞文磊道：“如師父你之前說的，知識變得系統了一些，就連平時聊天都在長知識。”

孟柯道：“我也想去。”

樂宇道：“正常順序是先入省級作協，也就是你得先入上海作協。你已經出過一本書了，理論上再有一本就行。本來你就是作協的比賽里冒頭的，那些老師對你比較了解。不像我當年是野生作家?！?/p>

“野生的有戰(zhàn)斗力，老魚也是野生的?！泵峡鲁灾敬戎【?，感覺恢復了一些狀態(tài)。

“魚塘的魚跟河里的魚當然是有區(qū)別的?！庇嵛睦谛Φ溃澳悄惚唤逃^后，稿子還改嗎？”

孟柯道：“當然得改，我可是有著鋼鐵般的意志。我可以吸取今晚一半的意見，然后改出來的稿子一定好很多?！?/p>

“那么堅強的嗎？還鋼鐵般的意志?！庇嵛睦谔袅艘淮实难蛉獯o師父。

孟柯說：“你也應該來暗黑禿頭會受受教育，寫書實在太難了。”

樂宇嘟囔著剛在重慶吃過好肉，上海的肉串就不夠看了。孟柯就給他多點了份羊排。

“釣魚城好玩嗎？”孟柯問。

樂宇道：“挺不錯的，但很難寫?！?/p>

孟柯笑道：“反正你寫的東西，我可能一輩子也寫不來。情懷太大?！?/p>

俞文磊看著隔壁桌那一大盆羊排，笑著說：“大晚上的吃羊排。孟柯，你恢復單身后覺得怎么樣？”

孟柯道：“我才喝一杯呢，你就問我這種問題。那你單身那么久了，感覺怎么樣？”

俞文磊笑了笑說：“你怎么知道我還單身呢？”

孟柯眨眨眼睛，皺眉說：“你在京師找了個一個？”

“當然不是，想什么呢！罰酒罰酒?！庇嵛睦谝琅f沒有說自己的秘密。

每個人兩瓶啤酒下肚后，孟柯才算打開了話匣子。說了在京師那天晚上的事，說了回來后和小丁見面的事。

孟柯說：“反正我承認都是自己折騰的。也許我再也找不到那么愛我的人了?！?/p>

然后，他就在酒桌上哭了，沒什么聲音，但是淚水不少。

這讓樂宇和俞文磊覺得很尷尬，但他們也理解對方的情緒。

誰還沒失戀過呢？

樂宇輕聲說：“你千萬別這么想，緣分的事是說不清的。”

俞文磊問：“師父你失戀過嗎？”

樂宇看了他一眼，笑道：“這種事誰都有吧？”

孟柯擦去眼淚，哽咽道：“具體說說看？”

樂宇笑道：“你不灌醉我，我怎么可能說。”他眼中閃過許多陳年往事，把酒一口喝干。